程国祥带着众官员,来到巷子中的住宅。由于程家的院子变成了厨房,院内十分狭小。官员们只得排着队进去,给程母拜寿。李标等官员在进城的途中,就从接他们的东厂番役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。他们当然清楚,云逍忽然让他们前来常州,可不光是来为程国祥这个小小的知府,撑腰长面子的。更不是为了打脸常州盛氏。云逍还没那么无聊,小小的盛家,几个锦衣卫也收拾了。云真人的用意深着呢!一是要通过程国祥的清廉,来给官员们来一次廉政现场教育。二是要通过此事,来为红薯等高产作物的推广造势。因此官员们都不敢掉以轻心,更不敢小看程国祥这个知府。拜寿时,都是按照给长辈拜寿的礼节,做足了礼数,并且变着花样献祝寿词。他们如此卖力,是因为程国祥的清廉,心生敬佩,才不是因为云真人在边上看着的缘故。程母清贫了一辈子,何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?她整个人都是麻的,从始至终,笑得嘴巴都不曾合拢过,眼睛却是湿的。等官员们拜完寿。程国祥再也绷不住了,来到云逍身前磕头致谢:“云真人对下官有提携之恩,又请来神医为家母治病。”“今日又如此费心费力为家母祝寿,维护下官的体面。”“下官何德何能,竟受云真人如此相待?下官感激涕零,定将铭记五内!”云逍起身扶起程国祥。“岳王爷曾说过,文官不爱财,武官不惜死,则天下太平矣。你就是我大明文官之楷模,怎么褒扬,都不为过!”“老夫人为大明培养出一位清廉的官员,堪称贤母之典范。她的七十大寿,你操办不起,我来操办,让她老人家享受该有的荣光!”程国祥眼圈都红了。李标等官员无不感慨。云真人这次兴师动众,召集众人给程母拜寿。不光是收了程国祥的心,同时也暖了江南官员的心啊!谁说云真人对官员苛刻来着?……盛永利目睹众多高官去了程家,五内俱焚。不用去打听,也明白那位‘萧公子’,到底是何方神圣了。能有这么大的排面,舍‘抄家真人’云逍子其谁?这次也真是撞了邪,怎么就一脚踢到这么一块铁板,不,大山上?跟当年的邹望一样,盛家不怕知府,甚至不怕李标这个内阁次辅。毕竟官场有官场的规矩。哪怕是张居正当年,也得守官场的规矩,绝不敢乱来。他就是因为没有守制丁忧,被官员们喷成筛子,险些被罢官。因此江南的士绅,并不怕朝廷的高官,只要拿捏住他们的命门,尚书都敢硬刚。可这位云真人,却是完全不同啊!官场的任何规矩,对他都没用,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顾忌。以前倒是有士绅、官员喷他,有很多人坟头草都换几茬了。跟他比权势,除了皇帝,没人比得过。跟他比手段,人家是能掐会算的谪仙人,一坑就是一大帮人。跟他耍横,他能直接灭了你全族。这种人,怎么跟他斗?晋商集团、东林党,再加上整个江南士绅、富商集团,都斗不过人家啊!盛永利的脑袋里一片混乱。感觉整个世界,此刻都变得惨淡无光。他想哭,却无泪。也就是想装个逼,给程国祥一点颜色看看。哪能想到,会招来云逍子这个大魔王?云逍子你这堂堂浙直总督,不,南皇帝。跟一个地方的富绅玩这一手,就不觉得掉价吗?用青龙偃月刀杀鸡子,拿大炮打苍蝇,很好玩儿,很有意思是吧?盛家上上下下,以及前来祝寿的宾客们,全都看着盛永利。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‘萧公子’、云真人,却也知道,盛家这次摸到老虎屁股了。接下来又该如何收场?盛永利的大儿子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父亲,这宴席还继续吗,宾客们都还等着呢!”“继续你老母!”盛永利如同爆发的火山,一脚将儿子踹了个趔趄。继续大摆宴席,跟云逍子唱对台戏?信不信他立马让盛家全族开席?“撤了,统统都给我撤了!”盛永利朝着家奴们一声怒吼。近千桌的宴席,迅速被撤掉,宾客们被赶走。鲜花、戏台也很快不全部拆的干干净净。很多宾客正在吃席,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赶走了,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。送了那么重的寿礼,连个席都没吃完。盛家,太没教养!盛永利哪里还顾得客人。命都快没了,面子当然不重要了。他带着儿子,以及那个过寿的十三房小妾,来到程家所在的巷子口。“站住,干什么的?”守在巷子口的孙应元上前,挡住盛家人的去路。盛永利陪着笑说道:“小人盛永利,率盛家上下,拜见督宪大人!”孙应元冷笑道:“你是个什么东西,云真人是你想见就见的?一边去!”盛永利无奈,只得带着族人退到大街上。边上围观的人们,这才知道浙直总督云逍子到了程家,整个大街都轰动了。正在招呼护卫们准备宴席的沙通天,听了消息,顿时头皮一阵发麻,两腿开始发软。那东厂的冯档头笑道:“老沙,我说的没错吧,好生伺候萧公子,保你有飞黄腾达的时候!”沙通天咧着嘴,站在那里傻笑。我老沙,竟然伺候了云真人这么些天。难道我家祖坟冒了青烟?不多久,常州知府衙门的官员闻讯赶来。知府大人的母亲过寿,他们可以‘生病’,或者是母亲生小孩,父亲病危。云逍子在这儿,却是万万不敢找理由啊!来到巷子口,跟盛家的人一样,全都被挡在外面。孙应元连声冷笑:早干什么吃的去了?常州的地头蛇一条龙,也匆匆赶了过来。一条龙找到沙通天,连连告罪。沙通天傲然昂着头,根本懒得理睬。曾被爱答不理,如今高攀不起!